在漫长的封建社会里,在今青岛地区的父母官数以千计,而大多数像夏夜的流星,转瞬即逝,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。清朝康熙年间即墨县令康霖生却卓尔不群,他不仅在当时受到即墨士民的敬仰,在县境内为其修了两座祠庙,四时奉祀;而于数百年后,其清正爱民之政绩还被人们传颂者。
康霖生,清代磁州(今河北省磁县)人。顺治十六年(1659年)考中进士,康熙九年(1670年)任即墨县知县,在任仅二年,即积劳成疾,殁于任所。
康霖生上任前即风闻,即墨衙署中之胥吏贪赃枉法,胡乱判案。因而到任后,故意不闻政事,放手让衙中胥吏处理那些积案,而暗中观察和查访办案中的作弊情形。待掌握了真凭实据后,便选择吉日,拜印升堂,对胥吏们办案中之舞弊情形一一揭露,并根据他们的罪过轻重,有的追赃,有的杖责,而对错判之冤案,均予以重判,使冤案昭雪,恶人得惩。而对所改判案件之原委均了若指掌,秋毫不错。吏胥们非常惊异,误以为康县令有神机妙算,从此不敢私下为非作歹。
当时的即墨有一对贫苦百姓十分有害的积弊,即“田归大户,赋责贫民”。久而久之,不仅使百姓贫者益贫,而且也为官府征收田赋增加了难度。康霖生到任后,竭力剔除这种积弊,他制订了“清丈法”,规定地主必须以署名木牌,插于自己的地头,如不照办,即将土地没收为官田。然后组织人员对插以木牌之土地逐块丈量,凡土地实有面积超出纳粮面积者,除按实有面积征收田赋外,另补纳积年之陈欠。此法一实行,地主们只好乖乖地按亩纳粮,少地或无地的贫苦百姓则相应地减轻了负担,许多因赋税负担过重而流离他乡的百姓,也纷纷返回故里。如此二年,积弊尽除。
当时的即墨东南乡崂山一带,岗岭迤逦,土地瘠薄,居民苦之。康霖生剥每其地,深入茅屋,与农民交谈,爬山越岭,实地勘察。经过一番调查后认为,崂山一带适宜种植花椒。于是便派人去到自己的老家磁州,运来花椒种苗,并从家乡请来长于种植椒树之人,教授当地农民种植栽培花椒之法。从此,即墨各地开始栽植花椒,农民甚受其益。至今,在山中尤其是崂山水库两岸,仍有花椒树分布。
康霖生曾说:“居官须有学问,学问深则处处尽心,自然事事妥贴。”其智审婆媳纠纷案,至今仍传为佳话。农历正月初一,康霖生外出行香,在街上听到婆媳对骂,乃停轿召来询问。老婆婆双目失明,诉说媳妇不孝,过大年自己私下吃肉,却让婆婆吃菜。媳妇则极力表白不曾有这种事。康霖生听后笑着说:“大年初一是喜庆的日子,何必为一口吃的争执!”乃命衙役将婆媳带回县衙,自己坐于堂上,让婆媳二人坐于堂前檐下,一面命人赏以热酒,一面和颜悦色地劝解。等到媳妇面带醉意时,康霖生便命衙役将媳妇掖起,于县衙庭院中来回奔走,不一会,媳妇的酒性发作,捧腹大吐。所吐之物果然有肉。康霖生对媳妇虐待婆婆的行为严肃斥责,并好言安抚婆婆,劝其婆媳和解。
康霖生性格刚直,从不向上司献媚。一次,一位上司派来的差官,因康县令不给“好处费”,寻衅大闹县衙,康霖生怒不可遏,当即令捕快将其拘押。可惜这件事未等了结,康霖生即因病骤卒于任所。
康霖生死后,即墨士民对这位清正爱民的父母官非常怀念。分别于即墨城北之北斗庵,和县东南四十里的华阴集东建造了两座康公祠,四时奉祀。康熙四十九年(1710年),经礼部批准康霖生得入即墨名宦祠奉祀。夏四月,由马神庙迎其牌位人名宦祠,是日,“四境父老,络绎奔会,携持幼稚,咸拜于途,注主首顶,且歌且泣,殆不啻数万人,通衢拥塞至不得行。”从日出开始,迎主的队伍缓缓而行,从马神庙至名宦祠不足两公里的路程,由于一路上各乡社百姓的拜祭,一直到日落西山,才将其牌位迎人祠中。其时,仍有许多百姓“持壶浆、豚肩,祀庙门外”。其盛况令人叹为观止。
一位封建时代的七品芝麻官,能受到百姓的如此爱戴,堪嘉,堪敬,堪为之传。
华阴康公祠 在1958年修建崂山水库之前,华阴村东杨家村后有康公祠。祠内祀即墨名宦康霖生。祠庙3间,“饰以瓦,茸以草,周以石墙”。祠东有峭壁古松,对岸是华楼诸峰,依山面水,风景如画。
该祠建于康熙十一年(1672年),15年后进行了重修。黄嘉善之孙黄垍为重修写了《康公祠碑记》。记中写道:“康公……尝以民事过
华阴,来至于此。既公卒,民之过其地者,莫不悲泣流连,如见公焉,因立祠以祀之。迨后历年既久,风雨浸淋,不免有飘摇之叹也。而里人思恩公终不能忘,丁卯春乃重修其祠”。
华阴康公祠是当地士民感戴康县令恩德筹资兴建,也得到了即墨县府的支持。康公祠建成后,今夏庄、流亭、北宅、惜福镇一带的民众四时祭奠,逢春节、正月十五和清明节,祭扫人群接踵联袂。域外进崂山游览的人们,经过此处时必进祠恭拜。由于康霖生的不凡业绩和传奇人生,在人们推崇敬拜的同时,又产生了许多传说故事,民间有打鼓书《康公案》等说唱节目。
曾居住于华阴东3公里乌衣巷的杨还吉,是清代前期著名文士和乡贤。杨还吉仰慕康霖生的为人和德业,一年数次前往康公祠祭拜,有康公祠诗曰:
康公祠宇华楼东,伏腊年年走野翁。
堂上一碗脱粟饭,山中十里野椒封。
桐乡自古悲召父,国土知君赖武公。
后有华阴前姑幕,千秋遗爱将无同。
清代即墨文人黄象吁诗曰:
制锦城荒遗爱长,官声不减古桐乡。
画堂照满鳌峰月,玉署清飞雁塞霜。
一带川原生异色,千秋椒木发奇香。
孤碑直拟岘山上,读罢凄然泪满裳。
今人柳西庵有《吊康县令》诗曰:
英魂寂殁有贤声,遗爱乡间不了情。
惩恶横眉寒气逼,亲民握发寸心倾。
青山巳厝精诚骨,碧水应含百世名。
掷笔吁嗟风物改,传薪德业赖芳卿。
《睹崂山花椒树吊康县令》曰:
康公昔日引芳椒,硗确山川色转饶。
籽粒殷红香遍野,民心渥足乐逍遥。
承恩守慎追终远,有口皆碑叩舜尧。
任所躬身成死地,常教后世念清标。